偷偷躺在地平線
偷偷望你一眼
偷偷想著可愛的事
就喜悅
偷偷不想被你發現
世界流轉 星空燦爛
草原奔跑 時間飛快
我只懂你 在不說話的時候微笑
偷偷地 偷偷地
藏了秘密
文太長，我想大家可能需要聽個歌會比較有耐心吧哈。
金勇對我來說從來就不是什麼嘗試或體驗，而是念廣電系兩年的里程碑。要做，就要盡全力做好，也希望自己成長的同時還能帶著別人一起成長。每次拍片，都有說不完的故事可以講，這次就決定詳細一點的記下來，因為時間一久，容易就又什麼都忘了。
先來談談劇本發想。
我們這組起步相當慢，過年的前幾天六個人才開始Hangouts討論。那時候我無意間查到香港的一個論壇上，有人發問說：「我家的外傭偷吹冷氣應該要怎麼辦呢？」，下面回答：「給她買個小吊扇吧！」，當時我們六人瞬間大笑，到底有沒有道德啊，怎麼這麼荒謬，但多想幾秒就又覺得蠻可悲的。可能因為之前看過《我們：移動與勞動的生命記事》，從外勞與外傭的角度來看這些故事，所以對這個議題還蠻敏感，就決定把這當作一條線放進來。原本的第二條線是關於反諷女性追求異性或是性行為的社會觀感（我有點忘記確切的了），就又鋪了第三條線是相對很單純的小男孩的偷偷。三條線實在太多，我們試鏡完之後才決定拿掉第二條，收成兩條。其實也沒想那麼多，不知不覺竟然就走上《爸媽不在家》的基本元素了。
因為整個時程都太趕，在決定對白本又回到我手上時，大概剩兩週開拍。同時在上進創，其實我剉得要死，心想在進創課上五分鐘的劇本都要修一兩個月，還要留排戲時間，這二十分鐘的劇本怎麼可能幾個晚上就能寫到可以拍，根本連修分場大綱的時間都不夠。當然事實證明是真的無法的，不完備的本就這樣開拍了。
雖然如此，還是有嘗試鋪一些因果關係。
像是蘇麗在被媽媽罵完的隔天，還是幫媽媽擦了皮鞋，這並不是媽媽所交代的工作範圍，用來突顯蘇麗的善良。還有裕翔在畫畫時並沒有指明他在畫的女生是安喬還是蘇麗，而安喬的學習單上因為寫著她喜歡果凍，所以裕翔跟蘇麗到超市買的是果凍粉。最重要的當然還有蘇麗在月曆做的記號是三月四號，就是安喬生日那天。另外，不曉得有多少人有看出來，蘇麗跟裕翔的線是紅色、定鏡偏多，蘇麗跟媽媽或是努力打掃的線是藍色，然後最後一場是比較非寫實的橘色。其實片尾的可愛阿龍出現，還有另一層意義是後來裕翔有了弟弟後蘇麗還在，他們的感情並沒有變，裕翔甚至換拉小提琴給蘇麗聽，但這部分可能沒有交代得太清楚有點可惜。
關於分鏡。
其實學期初就去圖書館借了好多相關的書來看，尤其是關於分鏡的。但後來因為劇本也太趕，就完全沒記得練習把裡面教的東西用上。這次比較嘗試的是長鏡頭跟低角度，本來期望每個重要場都能有一顆Master過一分鐘的長鏡，想要用長鏡保留演員的完整表演，並且用時間的緩慢去塑造寫實感，當然另一方面是想避免趕時間時會胡亂捨棄鏡頭，至少都留一顆完整的，確保劇情不會因其他外力而被捨棄。
然後我一定要來好好解釋，為什麼我會選擇用低角度拍腳當作情感隱喻。
國三升高一的暑假，在路上看到一張「電影/戲劇表演研習營」的海報，台灣電影協會所舉辦的，一時衝動就拿了存一陣子的一萬塊去報名了。在北藝大上課，裡面最大咖的老師是黃磊，在《人間四月天》裡面演徐志摩的那位可愛老師。我進去才發現我根本來錯活動，我的同學們盡是一些舞台劇演員、剛被簽的新人，重點是大家都二、三、四十歲，而我那年才十五。（同期後來最紅的同學應該非小蝦莫屬了）課程的最後一天有一個對外展演，我的趴呢是大我八歲的姐姐，我真心在那次認清我完全不會演戲，我們怎麼演都演不好，後來黃磊老師突發奇想要我們不要說話、用腳演戲，我們就真的照做了。展演那天，還記得北村導演說，他要把這招學起來，以後用在電影裡。然後我就一直記得這件事記到現在，就試著放進作品中了。其實還不成熟，似乎還沒有用到恰到好處，我一直在想，是不是把接觸的畫面抽掉後，換回些沒拍到的低角推軌鏡頭，會比較有加分效果。
關於演員，關於導戲。
誠如上面所說，本不好，最糟的情況就是將希望寄託在演員身上。開拍前很緊張，我想了很久，很想要把最自然的互動抓進鏡頭中，所以不讓演員試走跟看劇本，想給演員創作空間，只追著分鏡目標，拼每一個take one。成功的不多，大都失敗。記得最可愛的是第一天，第十九場，裕翔吹口風琴給安喬聽。我沒跟小豪說安喬會出現在他眼前，我就action了，結果小豪看到安喬時害羞臉紅，一卡馬上回避掉安喬偷笑，真的超級可愛，可惜兩個人都走錯位了，在一個相對不好的構圖上。題外話，拍那場當天真的是安喬的生日，巧到整個劇組跟她的家人都好開心，小豪應該也吹了十遍以上的生日快樂歌送給可愛的安喬。（一定要說，小豪一直嫌他班上的女生醜，但說安喬還好！）
同時導小孩跟外國人對我來說其實難度相當高，加上我的英文殘破不堪，常常顧不及場面，或是沒腦力講英文時靠一些厲害的場記美助幫我講。小豪算是個對於拍片還蠻有認知的小演員，了解現場狀況，也會自己來問問題，因為知道在拍片，就不會鬧說不想演了，即使一直玩手機我一叫還是會趕快來。長鏡那顆，是真的沒排，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會講什麼，只說了我沒卡就不能停。（對了，第一場其實也都沒re台詞，這次演員裡面最資深的媽媽一來就直接開始演，很有效率地一個下午就把所有有她的戲都拍光了。）不太知道這方法會不會太過冒險，沒順場拍所以變得要相當記得演員前面說過的話，其實相當的刺激。
關於配樂。
有鑒於現今台灣的配樂環境還不太健全，多半進行到後製配樂時，時程都很趕，並且配樂師多半都只能以滿足導演、服侍劇本為目標，本來這次的目標是想做新嘗試，先做完配樂再開始拍，試試看演員跟著音樂情緒走的感覺，也試試自己同時勝任導演與音樂設計時能夠有什麼更多突破。結果如此想法對於想睡覺都奢侈的我真的是異想天開，配樂搞到倒數不到一週才開始做，而且只花了一、兩個晚上就要壓著自己配完。最近不太愛MIDI，可能是因為上了配樂課，知道了多一點業界配樂流程後，才漸漸覺得如果能真錄就真錄，MIDI只是用來節省成本與時間用的，當然因為這次相當趕，還是用了些loop來撐，但korg小鍵盤真的就被我晾在一旁了。
配器的選擇上，在看完鳥人後一度想要試試單一樂器串整部片，吉他聲音太過普遍，第一個想到的當然就是小提琴。然而試了很久，覺得小提琴是個干涉性太高的樂器，好像會過度破壞寫實的劇情而作罷。開拍前，在我家的櫃子裡找到我幼稚園時吹的口風琴（上面真的還有貼紙寫李沛芩今年六歲！），突發奇想，不知道小豪有沒有機會吹它，好像效果會好過原本劇情設定的直笛。然後當天見到小豪，跟他聊了聊才發現他會彈鋼琴、打爵士鼓跟拉小提琴，甚至還自己組Band（現在小孩真的很誇張耶！他才四年級！），他就一口答應吹口風琴，然後在我們se場時練一練就開拍了。口風琴是這學期愛上的新小物，那時候很苦惱2:40的長鏡頭配樂要怎樣撐那麼久，後來用口風琴當作裕翔的代表樂器，好像更能有呼應劇情的效果。之後在今年畢製電子書『蝸牛島嶼』的配樂中口風琴也會與大家相見喲哈。（想到就有點緊張）
關於片尾曲。
這次逼著自己只花了半小時寫完。雖然像是半自由書寫的方式寫下去、套套和弦就沒什麼修改了，連押韻都沒什麼顧，但還是有刻意在歌詞上幫整部片做一個收尾與總結。「我只懂你，在不說話的時候微笑。」或換個斷句「我只懂，你在不說話的時候微笑。」大概是整部片的重點，兩個人在戲裡、戲外都語言不通，卻能懂對方需要的是什麼。
關於剪接與改本。
我很愛空鏡，所以在逸璇剪完第二版之後，逼著她把所有有拍的空鏡都放進去了，然後把原本剪碎的長鏡完整保留到2:40，還有很多過場的刻意留白。整個結局轉變是在第一週拍完後改的，除了因為一些場地問題外，也覺得整個劇情缺乏驚喜，所以把線牽回來，讓蘇麗也是同一天生日。後來剪接時，由於覺得我們前面線索埋得不夠多，需要讓觀眾有些心理準備，就決定試試快閃蒙太奇，並配上很反差的音樂（本來是一些不和諧的和弦比後來播的版本更跳）。自己都覺得下手很大膽，是好是壞不知道，還在思考要怎樣改才能發揮得漂亮一些。也還在思考，劇本結局改或不改，才有達到我們想傳達的東西。
唉，以上就是很冗的各樣細節，居然過三千字了，來談談別的。
積極、學習態度與危機意識。
過去一年，從去年跟金勇開始到現在，在不同的劇組、不同的活動中，我覺得我學到最多的事這三樣，尤其在黃西跟庭瑀身上。或許是因為曾經犯錯過，所以對於很多細節很敏感，尤其在拍片的時候，從前製到後製都是。會理所當然地覺得大家如果是劇組成員，就必須要積極、必須要讀訊息，然後不該有第一次嘗試都沒有做功課就直接來了。然後我覺得保有肯學的態度很重要，說不會或很忙就丟著給別人做其實是很糟糕的。再來是危機意識吧，好重要好重要，或許這換成具體一點的說法就是細心與貼心，在每個當下多想一點，也多想一點我們剩餘的時間到底夠不夠把事情做完，或許一切就會不一樣。如果說到後悔，當然有很多後悔的地方，好比最大的後悔就是，應該要一月就約出來開會的，我怎麼會沒堅持這點放任到過年了才開始動工。
好的，不知道有多少人真的認真看到這裡。
但除了謝謝還是謝謝。
謝謝大家給我機會當導演。
謝謝映蓉容忍寫好的劇本被改掉，沒拍妳原本想說的故事。
謝謝淑翔總是第一個讀訊息、去跟被哲學Steadicam還沒用上、在片場生病會因為對於畫面兩人想法不同而跟我爭，然後你總是整個劇組最懂我在擔心什麼的問題也最有危機意識的人。
謝謝世臻，聽到攝助是大二的時候我嚇瘋，妳推軌真的很強，淑翔應該稱讚一百遍了，希望妳的腳快恢復正常。
謝謝紹裘努力付出這麼這麼多，我總在事情發生後冷冷地跟妳說話，但妳每次都還是會說好，我現在去做，還有被我壓著改到第十版才交的預告片，謝謝妳這麼認真地修到好。
謝謝芸姍，妳真的是很任勞任怨的助理，想跟妳說，妳很棒，然後希望也想拍片的妳可以替自己多爭取一些更想學習的位置。
謝謝可愛逸璇帶了很巨的美助進來，也謝謝妳被我摧殘不停改剪接犧牲掉很多睡覺跟看電影的時間。
謝謝郁樸的巨字卡，在劇場整排還要邊改真的好感謝好感謝，妳真的很厲害。
謝謝季軒一口答應來當現剪，真的剪的速度很快，也總能讓我們安心地把檔案交給你整理。
謝謝盧靜總是在想睡覺外的時間很有活力，每次看到妳都心情很好。
謝謝雨學在第一場跟第九場舉燈管舉超爆久，希望妳的第一次跟片有學到很多。
謝謝歐陽哲，真的是小豪的愛，等我我快要整理完照片了，好啦沒，每次看到你來搬器材都覺得很感人謝謝你。
謝謝昱寧來當服化，一把罩住小豪（的網路），真的是救星，如果不是妳我們可能連演員都找不到。
謝謝楚珺，雖然還沒跟妳熟，但好像對妳在宿營的妳有點印象哈哈。
謝謝宛貞願意來當收音，要不是妳在我又很care聲音真的會緊張到爆，妳也總是在劇組需要的時候幫很多忙。
謝謝庭萱，終於一起拍片了，專業到不行的音助，然後真的好謝謝妳臨危受命把混音接下，讓快死了的我去努力拼配樂，在妳家樓下待到兩點那天，覺得妳真的是太感人，妳以後一定會是個很好的聲音工作者（因為從收音到混音到唱歌哈），我之後學更多混音再來教你！
謝謝Emily（雖然妳有看到這段的機會渺茫），寒假畢製找妳沒找成就拉妳來當場記了。謝謝妳的場記表現在還在我旁邊，還有很巨翻超認真的英文字幕，好啦平常已經說太多話，但妳真的是知道最多事也是我本學期最低潮時的靠山超愛妳。
我想，廣電系或是中心之所以可以有革命情感，是一屆帶著一屆撐起來的，受之於學長姐的教導，然後再傳下去。有時候也是不分年級的共享彼此的能力跟資源，因為拍片這件事情從來就不是競爭，而是互助與合作。想說，如果你們以後有任何問題或需要幫忙的，儘管來問，如果能，我都會盡自己微薄的能力幫忙。
終於打完了，金勇算是告一個段落。
也許很多事情還不曉得，但我還是會繼續寫本、繼續拍片、繼續做音樂。
每次的結束都像場夢，這次有踏實一些，在未來依然會被覺得青澀的這種種。
